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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末是那么地喜欢散步,经常一个人在不算太深的夜里独行。
那天应酬完客户,微醺的紫末拒绝了同事们争做“车伕”的好意,一个人走出了酒店的大门.天空有星有月,微风拂面,紫末不禁深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气,头脑慢慢地清醒起来。她需要在热闹之后,独享那份孤独。
街道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路灯冷漠地站立着,撒下一串串清冷的光.紫末在人行道上慢慢地走着,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自己.一个深藏在心里的名字似乎是迫不及待的闪现在她的眼前“一航,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呢?”
认识一航的时候,紫末才二十二岁,如花般美丽的年纪.那是个星期天的上午,紫末才买不久的手机出现了问题,她来到商场找人调试.商场里等待修理调试手机的人很多,紫末等得有些着急.忽然有一个很好听的男中音在耳边响起“请问换手机电池是在这里吗?”下意识的,紫末往那个人看了一眼,古铜色俊朗的脸上有一双深遂的眼睛,嘴挺大,但是很个性,穿一件深麻灰的休闲西服很是帅气.紫末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人怎么这么熟悉?
心里诧异,脸上却毫不动色的紫末禁不住细细思索在哪里见到过这人.一走神不留意脚下的高跟鞋将身后那个女人的脚“钉”了一下.顿时尖锐的叫声伴着骂声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紫末一下子懵了,生长在教师家庭的她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骂过.脸涨得通红的她忘记了说抱歉,也就更惹得那个女人不依不饶.
“算了,别骂了.这位小姐也不是故意的,你看她一句话都没敢说,眼泪都快下来了.就原谅她了吧”男中音再次响起.也许是骂够了,也许是因为那位男士的确很绅士,被踩的女人悻悻地嘟哝了几句就没再言语了.可怜的紫末现在是含泪欲滴简直就忘记了调试手机的事情,也没对男士说谢谢,她就想逃离这里.还没迈动步子,手机却被那个男士轻轻地从她的手里拿走放在服务台上.“该你啦”男士很善意地对她说.
走出商场,紫末被一个高高的身影挡住了去路.“嗨,我是林一航”谁能拒绝一张俊朗的笑脸呢?“你好,我是紫末”
三天后,紫末接到了一航的电话,约她去良木缘喝咖啡.
在装饰得小巧而精美的咖啡屋里,一航随意地翻看着一本杂志等待着紫末的到来.当看到一袭紫色长裙飘然而至的紫末时,一航觉得有片刻的晕眩:好一个飘逸出尘的女孩子!礼貌的寒暄之后,一航招手要了两杯蓝山咖啡.
“要糖吗?”一航问
“要,还要加点牛奶”紫末微笑着说“我喜欢这样喝”
“哦,我什么都不要加,喝原味”
“这咖啡应该我请你喝,谢谢你那天替我解围”紫末有些羞涩的说.
一航粲然一笑“那天你真是好玩,被人骂得那么惨都不说话,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了.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所以不能不帮你.”
紫末心里暗暗吃惊,两人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接下来的谈话很轻松也很愉快,他们就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都能从对方的谈话中找到自己熟悉的东西。
一月后,紫末和一航十指相扣走在一条僻静的种满了法国梧桐的街道上。这是他们都喜欢的方式---散步,没有什么目标,就那么随意地走。在散步的时候,一航会给紫末背诵他喜欢的作家的精彩作品片段,磁性的男中音常常让紫末沉醉。日子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半年后一航带紫末去见父母。紫末这才知道,原来一航是家里的独子,其父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房地产商。
一航的父母很客气的接待了紫末,那样的客气让紫末感觉到了一种拒绝,就像有一面无形的墙立在了她和一航的家庭之间。紫末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就像刚入贾府的林妹妹一般,而一航却很兴奋,不仅带着紫末四处看,还翻出他小时候的照片给紫末看。敏感的紫末脸上微笑着,四周精致而奢华的陈设却让她心里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没有的压力。紫末暗暗思索着:虽然一航从没有优越感,但是看他父母的情形,对自己是不满意的。年轻的紫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事情,她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离开的时候,一航的父母礼貌地相送,一航的母亲还客气地说希望紫末有时间来玩,紫末答应着,心里却在问自己“紫末,你还想来这里吗?”
回去的路上紫末挽紧了一航的手臂,却没有多说话。一航觉察到了紫末的异样,他用手托起紫末的脸,看见了一双泪光隐现的眼睛。
“一航,我以后不去你们家了,你们家和我有距离。”
“相信我,紫末。我会让我的父母接受你的,即使他们不接受,我也一样爱你!”
一个星期后,紫末接到了去一航家的邀请电话,是一航的母亲打来的。在一航母亲的书房里,紫末和她有了一次深谈。原来一航读了那么多文学作品,是因为有一位喜爱文学的母亲耳濡目染的缘故。而自小也读书不倦的紫末在谈话中感到了一航的母亲越来越亲切和蔼的态度,那是完全与客气无关的态度。
晚饭在一种轻松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看着母亲对紫末的态度有所改变,一航狡猾地对紫末笑了笑,紫末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一航安排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云淡风清,紫末和一航享受着恋爱的好时光。
但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会早一步,也不会迟一步。这是紫末后来常想到的一句话。
紫末在一家物贸公司上班,那天正在公司做销售策划书,却接到了一航母亲的电话。依然在那家咖啡馆里,紫末看见一航的母亲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而且神思恍惚。紫末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寒暄之后,一航的母亲说出了找紫末的原因。
靠近这个城市的中心位置有一片土地,因为位置好,要价高,号称是这个城市的“地王”。高额的利润和良好的广告效益让许多很有实力的开发商志在必得。一航的父亲为了拿到那块地,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甚至不惜重金出击。最后一航的父亲拿到了那片土地的开发权,但还没开始运作开发就被一封匿名信告到了省纪委,说是在招投标中有行贿的违法行为。现在一航的父亲已经被带到了另一个城市审查。这件事情牵涉到了市里的几个重要领导,还属于在秘密调查阶段,而且对一航父亲的公司也要做一些调查。
“阿姨,你告诉我这些是相信我,但是我又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紫末惴惴不安的问。
“我感觉这次一航的爸爸很难过得了这关,因为在投标的时候,他的确采取了一些非正常的办法,而我也不知道金额究竟是多大。一航现在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只是告诉他,他爸爸考察项目去了。我想让一航到加拿大他的姨妈那里去,那样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和影响就没那么大。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如果一航知道他爸爸出事了,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我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你能帮我吗?紫末”
“我能做什么呢?劝说他出国?”
“不,你做不到的,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离开你呢?除非......”
“除非什么?阿姨”紫末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战栗了。
“除非你让他离开,而且是决然的离开!阿姨知道这么说太残忍了,但是我爱我的儿子,相信你也是真爱他的,难道你能忍受他以后没有前途,活在别人的讥笑和冷眼里吗?”
“不,我不愿意!”
“阿姨答应你,只要这件事情略有好转,我会让一航回来,或是你出去也行。”
“为什么非要我让他离开呢?”紫末无力地问。
“因为只有一个被爱伤了心的人才想远远地逃离伤心地”
“对不起,阿姨。我不能这么做!”
“那就算阿姨求你了,也不行吗?”一航的母亲焦急地说。“我真的难以做到”紫末坚决地说。
紫末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告别了一航的母亲,那天她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下午。脑海里全是回响着那句话“难道你能忍受他以后没有前途,活在别人的讥笑和冷眼里吗?”
现在一航下班后是不怎么回家的,他喜欢紫末家里那种温馨,而且迷上了紫末妈妈的家常菜,其实他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和紫末在一起。
饭后,两人依然是相携散步。说了一会儿话,紫末将话题转向了事业和前途的问题。她要看看一航是如何看待这些问题的。一航哪里知道紫末的心思,颇为豪情壮志地描绘着他的事业美景。
“如果某天你失去了这些东西呢?”紫末很突兀的问了一句。“那我就去跳海啦,哈哈”看着紫末惊恐的眼睛,一航忙声明是开玩笑的。“不过”一航正色道“对于男人来说,事业和前途的确都很重要,没有了这一切,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太没意思了,简直是生不如死!”看着一航的样子,紫末忽然下定了决心,她要一航好好的活着。
第二天,紫末打电话给一航的母亲答应离开一航。紫末开始疏远一航,拒绝接听电话,也不见他,但这却让一航疯了一样找寻她。紫末把状况告诉了一航的母亲,她要紫末一定要坚持住,要让一航彻底死心。
于是,紫末求一个很好的男同学帮她演戏。在一航找来的时候,那个男同学裸着上身坐在紫末的床上,而紫末穿着零乱的睡衣躺在一边。虚掩着的门,一推而开。
紫末对一航最后的记忆就是那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不---”。泪,决堤而下。几天后一航出国,再也没有回来。
几个月后,一航的父母也移民加拿大,出国前,一航的母亲打电话给紫末。她告诉紫末一航父亲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她之所以要骗紫末是因为一航的姨妈在加拿大为他物色了一个很好的对象。
“我只想我的儿子过得更好,请你原谅一个自私的母亲。谢谢你,紫末。”
紫末呆住了,手机从手中滑落,她忽然听见了一种玻璃碎了的声音,那是心碎的声音。
紫末走出家门来到那条熟悉的街道,树影婆娑,梧桐的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一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道路是没有尽头的,无所谓减少,无所谓增加,但每个人都要用自己的尺码去丈量。这是一航最喜欢的作家卡夫卡的一段话。
“我会好好的用自己的尺码丈量的,你也要一样。”紫末在心里对遥远的一航说。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紫末依然没能忘记一航,她拒绝了许多追求她的男孩子,固执地守候着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时间的堆积,让紫末的心犹如封冻在一个冰冷的城,她知道她永远也走不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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