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岗山雨中游

老乡好 · 发表于 2013-4-17 08:06

   我对驴友一直心存好感，他们跋千山涉万水，如春雨悄无声息，所到之处，不扰民不伤民，AA制，花自己的钱。他们当中绝大多数是公职人员，还有不少是官员，若不是共同的爱好和神圣群组把他们拢在一起话，我想他们当中定有不少人定会和那些劣官污吏一道，乘着周末好时光，深入‘鸡’层，敲骨吸髓，鱼肉百姓。驴友们最难能可贵的是良心上的真操没被禽兽强暴，所以他们说人话，做人事，与人为善，以人为本，乐山乐水，好山水游。
   清明前那个周末，弟弟老八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时间带他们去大岗山玩。当时的天不要脸，雨一直下个不停，当我听说是天南海北的驴友要来时，我仿佛看到愁云之上的阳光从云的缝隙里挤出来，我眼前一亮，欣然应允。
   来了十几个，半数以上不曾谋面，寒暄过后，驴友见我有些许腼腆之态，我赶紧在心里默默解释：不好意思，怪我心仪你们太久了啊。赶紧上车，直视前方。潇潇春雨像装了进口发动机一直缠缠绵绵，那个劲啊没完没了像领导的发言唾沫横飞无有穷尽，我的心也一直冬冬不停：停停吧冷雨，我的朋友从千里万里的地方赶来，你干嘛要自作多情，他们是来看山的呀。车子在婉延的山道上行进，路旁的荆棘藤蔓，还有树的枝条把当风玻璃拍的啪啪作响，车速越快拍得越向，提醒司机：你慢点好不好，路那么弯，雨那么大，不要命啊！
   雨小了些。离目的地还远。车子在新修的路上气喘吁吁，走走停停，至半山腰，视野渐渐开阔起来。车里闭闷，见窗外云雾升腾翻滚，透出闪闪的诱惑，驴友们纷纷下车。那诡谲的云雾在轻飔的拂弄下东奔西突。置身其中的驴友们腾云驾雾般衣袂飘飘，神采飞扬。习帅扯开喉咙，挥动衣衫，引项大吼，声如天籁，余音袅袅不绝。
   看着驴友们的高兴劲，我心里反倒油生出一丝愧疚。云雾那么大，能见度那么低，下不能俯察远山，上不能仰看云鹤，得不到浮生中极大的享受，枉来大岗山一趟。云雾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且挥之不去，它决意要掩饰大岗山的神姿仙态和绰约风韵。我真担心我的驴友们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令我没想到的是他们个个游兴正酣。雨啊你快些停，云啊你快些散！我在默默地乞求上苍。
   宿营地到了。这真是个好地方：公路尽头，三面环山，豁口正对这太阳升起的方向，西边是主峰，东边是观音岩，北边是凉伞峰。一条小溪从凉伞峰急湍直下，至营地西侧突然放缓脚步，蹑手蹑脚绕一个大弯，迅速向东，跳下悬崖，粉身碎骨，涅槃成美丽的瀑布。
   我的父母之乡就在主峰东向二十里光景的地方，我每每为此感到骄傲。可惜的是山外的人们只知道大岗山地下有无尽的宝藏，却不了解她曾经也是一座拈花示笑、见鸟忘机的佛国禅峰，这里不但产生了高僧伏虎大禅师，还培植了中国历上三个著名的宰相，在观音岩东边的峡谷里，至今还依稀可见诸葛亮少年时演练的八阵兵图。当驴友们手持拐杖四处寻找合适的地方扎帐篷时，竟无意中看到这里的泥土是如此的芬芳高腴，脸上无不流露疑惑的神情：这土怎么这样黑啊！这土地厚重，积淀也深。厚德载物啊，这也是我每每为之骄傲的原因。驴友们只是好奇，四处寻寻觅觅，眼里射出搜寻的光芒。此时时的黑土是静谧的、安宁的，她的生机如疯狂的杂草，叶面光鲜，看似灿烂，却无声无息。我不由得更加虔诚，手里的砍刀不敢乱挥，谨言慎行，生怕亵渎了诸佛的庄严。
      我深知，我的这帮驴友是游历过不少名山大川的，今咋来大岗山，碰到这样的阴雨天，加上那重重雾霾，远的看不到，近的又不好看，我特别怕他们失望。我此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雨住雾开，好带他们去领略大岗山的崔嵬峥嵘之势，丛林危洞之姿，幽谷深潭之奇。可是天不遂人愿，雨淅淅沥沥，雾密密麻麻，我的心一团乱麻。
      驴友们兴高采烈，兴许是第一次来大岗山吧，兴奋之中带着些许亢奋。他们四处张罗，搭帐篷、支雨篷、备野餐，不亦乐乎。他们要在此过夜！看着看着，我不由地心生羡慕，我甚至觉得他们是那样的可亲、可敬，在他们的生命乐章里，没有名和利，非常的浏亮。浑身透着生命的活力、灵魂的光彩！不像有的人，为了名利，追腥逐臭，尔虞我诈，相互倾轧，到头来除了一具猥猥琐琐的躯壳，就是一声叹息，活得是那么苦、那么累，不值啊！后悔当初没做驴友吧！
   想到这里，我觉得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雨还在下，比之前小了些。见他们带的菜，沾着尘世的嘈杂，粘着俗世味觉，与这块散发芬芳气息的土地有些格格不入。我决定采些野菜来缓和一下，也顺便丰富一下他们的晚餐。入春后的野菜好采，俯拾皆是，我顺着溪流来回寻了一遍，蓊蓊郁郁的苦菜诱惑闪闪，我怕他们受不了苦菜的苦，就顺手采了几根虎杖。虎杖好吃，营养，味美，又有些清热排毒的药用效果，吃后令人神清气爽。驴友们看着我手里的东西  ，疑惑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呀？我说是吃的，他们一听，都啊啊地叫起来。
   选土坎，筑土灶，把锅架了上去，锅里放满了水，然后把冷灶烧旺。火越来越旺，辟辟啪啪，像放鞭炮，呼啸呼啸，似在欢笑。我知道鞭炮为谁响，笑脸为谁开。水很快开了，把腊肉放进去，旋即，诱人的味道弥漫开来，香气四溢，把驴友们挑逗得嗷嗷直叫。在美味的刺激和诱惑下，驴友们把手里的活做得更快。问佛四处找柴禾，一根根拖至土灶旁，可惜全是湿的，全用不上。她太年轻，还不知道干柴烈火。群主夫人力大无比，专司提水。春晓妻是仙妻，生米在她手里一下子就变成了熟饭，而且香气逼人。我的弟媳洗完菜后，一直在灶前忙来忙去，一刻也不停。习帅是排球场上的自由人，数他最忙。平安的刀功独树一帜，把腊肉切得大大小小的，在他的刀下，你绝对找不到两块相同的腊肉，俨然是个哲学家。大家都很忙，且忙得秩序井然，像一台庞大的机器，动力强劲，目标一致。期间没有偷奸耍滑者，没有指手划脚者，大家和谐相处，共同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亲如一家。这就是户外活动群的魅力所在！
   期盼已久的野餐在你推我让的温馨氛围里不知不觉中结束。
   天色已晚，要不是自备的灯光在闪烁，你会以为真的走进了黑魖魖的时空邃道。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潇潇春雨不肯停歇，鲫鲫古古的昆虫声，远处瀑布的轰鸣声，把驴友们的周遭衬得死寂一片，驴友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感觉，也都默不作声，在尽情享受黑暗带来的愉悦。
      论剑有事，急着要下山。雨还在下。看着论剑打开车门，想着那成双成对的佳偶，我真的有很多的想入非非，鬼使神差地钻进了论剑的车，头也不回，但心里在说：驴友们，好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