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老师的故事 ---- 【魁星阁的故事】之五

魁星阁学子 · 发表于 2011-11-25 11:32

   我在新余中学上高二的时候，来了一位新班主任老师，姓王，叫王 Daohen 。
   据说王老师原是在南昌的江西师范学院教授“心理学”的大学讲师。（那时候，“心理学”还是一个新名词，估计教授和研究这门学科的人全省也没几个）。不知是得罪了领导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他被“发配”到新余这个小县城当了语文老师，并兼任我们的班主任。
   那年代火车还没有高铁速度。从南昌到新余要10个小时以上。王老师独身来新余的那天，还因为列车晚点，没有下车天就已断黑。要说的是，那时连接火车站和新余县城的一条所谓马路（即现在的胜利路），还仅是一条五，六米宽的黄土路，晴天是尘土飞扬，雨天是走路打滑，自然是还没有公交车之类的交通工具。马路两边是稻田和荒丘。路上稀疏的几盏路灯，就如萤火虫一般，只能隐约看见路面。那天还天气阴沉，下着毛毛细雨。王老师背着行李一边打听学校的方位，一边紧赶慢跑地跟着一群刚下车的人往前走，不小心就和一根电线杆来了个“亲密接触”，只听“砰”的一声就撞了个头晕目眩，还把一个门牙磕掉了。后来听王老师讲起此事，看着他讲课时缺一个门牙的嘴，我们心里会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酸楚。
   王老师来校时，学校正在推广普通话，要求老师们逐步用普通话讲课。在此之前，老师们习惯用新余的方言土语，乍一用起各种怪腔怪调的经常“走火”的普通话，听了真是使人忍俊不禁。记得有位前任语文老师，讲课时喜欢说“打个比”（举个例子的意思）。不知怎的，他的“普通话”总把“比”（bi) 说成“屁”（pi）。因此他一说“现在我打个比（屁）”，男生们就哈哈大笑，女生们则捂着嘴低头闷乐。可这位虔诚的老师竟不知学生们在笑什么，每次上课都来几次“打个屁”。王老师是外地人，比较起来，学生们听他用普通话讲课，就觉得更“纯正”，更顺耳。
   那时候王老师大概已有40多岁，看起来很慈祥，很儒雅。讲起课来很认真，很博学。不管上什么内容的课，都会引经据典，谈笑风生，大家听他的课特来精神。一般来说，作文在语文课中所占的比重较大，大家也比较重视作文。以前的语文老师认为我的作文还是不错的，通常都在80分以上，评语也多为赞誉之词。可王老师批改我的作文，一般只有70多分，评语中还多带“刺”，看后使人颇不舒服。后来才知道他这样做是有其用心。他告诫我们：做作文可不只是为了分数，或者迎合某个老师的口味，应该看作是为今后做学问，干事情打基础，是一项基本功。他认为写文章和干事情一样，一定要追求朴实，准确，精湛，能感染人。
   记得有一次为了写好一篇作文，王老师率领我们班同学去玉紫山开展一次班级活动。所谓的玉紫山，说是“山”，其实也只是座落在城郊的一个小山包。但爬上玉紫山就如登上魁星阁一样，可以俯瞰整个新余城。玉紫山上有一个有点破旧的四角亭，还有一个纪念一位烈士的纪念碑。我们就在这里举办了一个“缅怀烈士，展望未来”的主题班会。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五十年后，这个玉紫山会被铲平，在这里矗立起两栋几十层高的“摩天大楼”---- 这就是现在的“洪城国际广场”。
   高考前后指导学生填报志愿可以说是班主任的一项重要任务。按我的爱好特长和身体条件，我好像应该报“文科类”。可王老师说，国家今后要大力发展工业，很缺乏这方面的人才。相对来说，“工”更实，而“文”更虚些。学“工”不乏是一种好的选择。我听了他的话，前三个志愿都填报了工科院校和专业。而且后来的几十年，我一直与“工”结缘，并最终成了一名高级工程师，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回想起这大半生，我想起王老师喜欢引用的一句名人的话：一个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 ---- 在他将来回忆往事时不会因为虚度一生而后悔。
   我在假期回新余时都会去探望王老师。虽然他日显苍老，但说起他的学生却很是兴致勃勃。某某在某处干了什么，他好像都知道，而且脸上不乏欣慰和自豪之情。学生们去探望他时通常是不用带礼物去的，但我们就像尊重自己父母一样尊重着这位可敬的老师！